随着孩子渐渐长大，张强的劣迹也越来越多 。他不仅不上进 ，还染上了赌博的恶习 。有一次 ，他偷偷拿走了我存了很久的、准备给孩子报兴趣班的钱，输了个精光。我发现后 ，和他大吵了一架 ，差点闹到离婚的地步——哦，不对 ，我们根本就没有结婚 ，连离婚的资格都没有 。
窗外的梧桐叶黄了又绿 ，绿了又黄 ，十三载春秋弹指而过 。我坐在沙发上，指尖捻着那张被揉得发皱的孕检单，纸张边缘的毛刺划过皮肤 ，像极了这些年扎在心头的那些细碎的疼。
十三年前 ，我意外怀上小宇的时候，压根没想过要和那个叫张强的男人有什么未来 。彼时的我 ，在一家外贸公司做跟单员 ，拿着不算丰厚但足够养活自己的薪水，日子过得简单而平静 。张强是朋友聚会上认识的 ，他嘴甜 ，会说些哄人开心的话，一来二去 ，我们便走到了一起。可相处久了 ，他的本性便暴露无遗——眼高手低，好吃懒做 ，工作换了一茬又一茬 ，从来没有一份能做满三个月 。
发现怀孕的那天，我坐在医院的长椅上，手心冰凉 。我想过打掉这个孩子 ，想过从此和张强一刀两断 ，重新过自己的日子。可当我拿着B超单，看着屏幕上那个小小的孕囊 ，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突然就塌陷了。那是一条生命 ，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。
我把怀孕的消息告诉张强的时候，他正在电脑前打游戏 ，闻言只是敷衍地“哦”了一声 ，头都没抬 。我强忍着心头的寒意问他：“你打算怎么办？ ”他这才慢吞吞地转过头，嬉皮笑脸地说：“还能怎么办？生下来呗 ，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。 ”
“那结婚呢？”我盯着他的眼睛 ，一字一句地问 。
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，避开了我的目光：“结婚不急 ，等孩子生下来 ，稳定了再说 。 ”
我知道，他这是在敷衍。可那时的我 ，被即将为人母的喜悦冲昏了头 ，竟鬼使神差地信了他的话 。
孕期的艰辛，是我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。产检的费用 ，是我从工资里省出来的；孕晚期腿脚浮肿 ，夜里抽筋疼得睡不着，身边连个递杯水的人都没有。张强依旧每天泡在网吧 ，或者和一群狐朋狗友喝酒打牌 ，偶尔回家，也是倒头就睡 。
有一次 ，我挺着大肚子去超市买东西 ，回来的路上拎着沉重的购物袋，走几步就喘得不行 。正好遇上张强和他的朋友从网吧出来 ，他看见我 ，不仅没有上前帮忙，反而和朋友打趣道：“看她那样，跟个企鹅似的。 ”
那一刻 ，我心里的委屈像潮水般汹涌而出 。我站在路边 ，看着他和朋友说说笑笑地走远，眼泪无声地滑落 。那时候 ，我就该狠下心离开他的 ，可摸了摸肚子里的孩子，终究还是舍不得。
孩子出生那天 ，我疼了整整十二个小时。进产房前，我攥着张强的手 ，疼得话都说不出来 。他却皱着眉 ，一脸不耐烦地说：“生孩子都这样，忍忍就过去了 。”
我躺在产床上 ，拼尽了全身的力气 ，终于听到了孩子响亮的哭声。护士把那个小小的 、皱巴巴的婴儿抱到我面前的时候，我看着他酷似我的眉眼，所有的疼痛和委屈都烟消云散了 。
月子里 ，张强的母亲过来照顾了几天 。老太太倒是还算尽心 ，给我熬汤，给孩子换尿布。看着老太太忙前忙后的身影 ，看着张强偶尔笨拙地抱着孩子 ，逗他笑的样子，我心里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。出院的时候 ，老太太拉着我的手说：“姑娘 ，委屈你了 。等过阵子，就让强子和你把结婚证领了 ，给你个名分。 ”
我看着襁褓里的孩子 ，想着他以后能有一个完整的家，便点头答应了让孩子随父姓 。我以为 ，这是新生活的开始 ，却没想到，这只是十三年煎熬的序幕 。
孩子满月后 ，老太太回了老家。家里的一切 ，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。张强依旧游手好闲，家里的开销 ，全靠我一个人的工资支撑 。我白天上班 ，晚上回家带孩子，累得腰都直不起来。有一次 ，我加班到深夜 ，回到家时，看到孩子正趴在沙发上哭 ，而张强 ，却在卧室里睡得鼾声震天。
我冲进去把他摇醒，歇斯底里地吼道：“你看看！孩子都哭成这样了 ，你还睡得着！ ”
他被我吵醒 ，一脸烦躁地推了我一把：“吵什么吵！不就是哭几声吗？烦死了！”
那是我第一次对他动手 。我一巴掌甩在他脸上，打得自己手心发麻 。他捂着脸，不敢置信地看着我。我们大吵了一架 ，把孩子吓得哭得更凶了 。那天晚上 ，我抱着孩子坐在沙发上，一夜未眠 。窗外的天灰蒙蒙的 ，就像我那时的心情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 ，孩子慢慢长大了 。从蹒跚学步到牙牙学语，再到背上书包去上学 ，每一个瞬间 ，都是我独自见证 。我跟张强提过无数次结婚的事，他每次都找各种借口推脱——“现在没钱办婚礼 ”“等孩子上小学再说 ”“结婚证就是一张纸 ，不重要”。
我知道 ，他只是不想负责 。这个男人，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和我共度一生 。
孩子上幼儿园的时候 ，有一次放学回来，仰着小脸问我：“妈妈，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一起去开家长会 ，我的爸爸从来不去？”
我蹲下来 ，摸着他的头，强忍着眼泪说：“爸爸工作忙 ，等他有空了 ，就陪你去。 ”
孩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，转身跑去玩玩具了 。我看着他小小的背影 ，心里像针扎一样疼 。我恨自己的懦弱 ，恨自己当初没有早点离开这个男人，让孩子承受这些。
随着孩子渐渐长大 ，张强的劣迹也越来越多。他不仅不上进 ，还染上了赌博的恶习 。有一次，他偷偷拿走了我存了很久的 、准备给孩子报兴趣班的钱 ，输了个精光 。我发现后 ，和他大吵了一架，差点闹到离婚的地步——哦，不对 ，我们根本就没有结婚 ，连离婚的资格都没有。
那次争吵，惊动了邻居 。居委会的阿姨过来调解 ，看着我红肿的眼睛 ，叹了口气说：“姑娘，你这又是何苦呢？跟着这样的男人 ，你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。 ”
我何尝不知道？无数个深夜 ，我看着身边熟睡的男人，听着他均匀的鼾声 ，心里充满了厌恶和疲惫。我无数次想过离开他 ，想过一个人带着孩子过 。我甚至已经偷偷看好了房子，攒够了首付 。可每次看到孩子期盼的眼神 ，听到他问“爸爸什么时候回家” ，我就又心软了。
我怕，怕孩子长大以后，会被人嘲笑是没有爸爸的孩子；怕他以后问起爸爸去哪里了 ，我无言以对；怕他的人生 ，会因为没有父亲的陪伴而留下缺憾 。
这些年，家里的一切开支 ，都是我一个人承担 。孩子的学费、生活费 、兴趣班的费用 ，还有家里的水电煤气费，哪一样不是我辛辛苦苦挣来的？张强不仅一分钱不出 ，还时不时地伸手向我要钱。我不给 ，他就摔东西，就和我吵架 。
有一次 ，孩子发烧到四十度 ，我连夜抱着他去医院 。挂号 、缴费、取药，我一个人忙前忙后 ，累得差点晕倒。而张强 ，却因为我没给他钱去打牌，赌气回了老家。
看着病床上孩子烧得通红的小脸，我终于忍不住崩溃大哭 。我坐在医院的走廊里 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 ，第一次觉得，自己这么多年的坚持 ，就是一个笑话 。
孩子上六年级了 ，越来越懂事。他会主动帮我做家务，会在我累的时候给我捶背 ，会小心翼翼地问我：“妈妈 ，你是不是不开心？ ”
我摸着他的头，笑着说：“妈妈没有不开心 ，有你在 ，妈妈就很幸福了 。 ”
可孩子的眼睛里，满是担忧 。他早就知道 ，自己的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。他甚至偷偷跟我说过：“妈妈 ，要是爸爸不好，你就别和他在一起了 。我长大了，会保护你的 。”
听着孩子的话 ，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。这个小小的人儿 ，比我还要通透 。
上个月，我生日 。孩子用自己攒了很久的零花钱 ，给我买了一个蛋糕。晚上 ，我们母子俩坐在餐桌前，点上蜡烛 。孩子看着我 ，认真地说：“妈妈 ，生日快乐 。以后我会好好听话，好好学习 ，不让你再操心了。 ”
我抱着孩子 ，泣不成声。
蜡烛的火光摇曳，映照着孩子稚嫩的脸庞 。我看着他 ，突然就想通了 。这么多年 ，我守着这段名存实亡的同居关系，守着这个不负责任的男人，不过是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“家 ”。可我忘了 ，一个充满争吵和冷漠的家 ，对孩子的伤害，远比单亲家庭更大 。
张强依旧每天浑浑噩噩地过日子 ，依旧会伸手向我要钱 ，依旧会在我加班晚归的时候，不闻不问 。我看着他 ，心里再也没有了波澜 ，只剩下麻木。
那天晚上，我看着孩子熟睡的脸庞 ，做了一个决定 。等孩子小学毕业 ，我就带着他离开这里 。离开这个让我窒息的男人，离开这段消耗了我十三年青春的关系。
我不再奢求什么名分 ，不再在乎别人的眼光 。我只想要和孩子 ，过平静安稳的日子 。
窗外的梧桐叶又落了，一片一片，像极了我这些年逝去的时光。十三年的同居岁月 ，就像一座围城 ，困住了我的青春，困住了我的爱情 ，却困不住我想要逃离的决心 。
我知道 ，未来的路，或许会很艰难 。我一个人带着孩子 ，要挣钱养家 ，要辅导他的功课，要面对生活的风风雨雨。可我不怕。因为我知道 ，我不是一个人 。我有孩子 ，有这个懂事的 、贴心的小男子汉 。
我看着窗外的月光，心里一片澄澈。
天亮以后 ，我要做的第一件事 ，就是和张强摊牌 。
这十三年的煎熬，够了 。
往后余生，我只想为自己 ，为孩子 ，好好活一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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