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中午，赵海把店里剩下的十一个号全甩给了赵机灵。
“打包价，四千。”赵海把号单拍在桌上 。
赵机灵拿起号单看了看：“这些都是好号 ，慢慢卖能卖六七千……”
“没时间了 。 ”赵海说 ，“现金，现在就要。 ”
赵机灵犹豫了一下 ，还是点了头 。他从抽屉里数出四十张百元大钞 ，递给赵海 。
加上这几天收的钱和之前剩的，赵海手里总共有三千一百块。
他给猴子留了五百：“这钱你们先拿着 ，店里能维持就维持 ，维持不了就关门 。等我回来 。”
猴子接过钱，眼睛红了：“海哥 ，婶子会没事的…… ”
“嗯。 ”赵海拍拍他肩膀 ，又看向二柱子，“柱子 ，你看好店 ，别惹事 。”
二柱子重重地点头 。
赵海用旧报纸把钱包好，塞进编织袋最底层，上面盖着几件衣服。蹬车去汽车站 ，买了最近一班去省城的票 。
下午三点 ，车开了 。
破旧的中巴车在国道上颠簸，窗外的田野和村庄向后掠去。赵海抱着编织袋坐在最后一排 ，眼睛看着窗外 ，脑子里在回忆。
前世他来过省城很多次，打工、送货 、后来送外卖 。对省城的城中村 、批发市场、黑市地点都很熟 。1998年的省城 ，最大 、最乱的黑市在城西的“三不管 ”地带——行政划分模糊 ，治安混乱，各种灰色交易都在那里。
车到省城时天已经黑了 。
赵海在汽车站附近找了个最便宜的小旅馆 ，一晚上十五块 。房间只有一张床 ，一个灯泡，墙上糊着发黄的报纸。他把编织袋塞在床底下 ，用锁锁好 ，出门 。
先填饱肚子 。街边小店要了碗面条，两块钱。吃完，他开始在车站附近转悠 。
车站永远是信息最杂的地方 。拉客的 、卖假发票的、倒卖车票的 、还有各种“中介 ”。赵海蹲在车站出口对面 ，点了根烟 ，慢慢观察 。
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引起他注意 。那人穿着皱巴巴的西装，腋下夹着人造革包 ，眼睛不停地扫视出站的旅客。看到像是外地来的 、神色匆忙的 ，就凑上去搭话。
赵海等他送走一个客人，走了过去 。
“师傅 ，打听个事 。”赵海递了根烟。
男人接过烟 ，打量他：“啥事？ ”
“想买点东西，市面上不好找的 。 ”
“什么东西？”男人眼睛转了转 。
“大哥大。 ”赵海压低声音 ，“二手的 ，能用的 。 ”
男人盯着他看了几秒，笑了：“学生娃要大哥大干啥？”
“送人 。”赵海说 ，“家里长辈做生意 ，想要个充门面。 ”
男人抽了口烟，没说话 。
“规矩我懂 。 ”赵海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，塞进男人手里 ，“介绍费。”
男人捻了捻钞票 ，揣进兜里：“算你懂事 。明天下午三点，还在这儿等我 。带你看货。 ”
“多少钱一部？ ”
“看你要什么样的。”男人说 ，“摩托罗拉最老的型号 ，一千八 。新点的，两千五到三千 。 ”
“成色好点的。 ”
“那得两千五 。”男人说 ，“不过我得提醒你 ，这种交易，钱货两清 ，概不负责 。出了门 ，是坏是好，你自己担着。 ”
“明白 。 ”
第二天下午三点 ，赵海准时到了车站 。
那男人带他坐公交 ，转了两趟车，到了城西。一片低矮的棚户区，房子挨着房子 ，巷道窄得只容一人通过 。空气里有股馊水和煤烟混合的味道 。
男人领着他走进一条更窄的巷子 ，在一扇铁门前停下。敲门，三长两短 。
门开了条缝 ，里面是个光头 ，脸上有刀疤 。
“老六介绍的。”男人说。
光头打量了赵海一眼，拉开门 。
屋里很暗 ，只有一盏节能灯 。桌上摆着十几部大哥大 ，有摩托罗拉，也有爱立信。一个瘦子坐在桌后 ，正用螺丝刀拆着一部机器 。
“想看哪个？ ”瘦子头也不抬 。
赵海走过去 ，拿起一部摩托罗拉9900。机身很沉，天线拉出来 ，又按回去 。他按下开机键 ，屏幕亮了，显示“搜索网络 ” 。
“这个多少钱？”
“两千五。”瘦子说，“带一块电池 ，一个充电器 。成色你看到了 ，七成新 。 ”
“能试机吗？ ”
瘦子从桌下拿出个测试用的SIM卡，插进去。赵海拨了个号码——前世他自己的传呼号 ，能打通 。
“就这个 。”赵海说。
“现金。 ”
赵海从兜里掏出钱 ，数了二十五张一百的 。瘦子接过，对着灯一张张看 ，又用手捻了捻 ，点头 。
“晚上十一点，还在这儿交易。 ”瘦子说 ，“这种货白天不好拿 。”
“行 。 ”
晚上十点五十 ，赵海提前到了那片城中村。
巷子里没有路灯，只有零星几个窗户透出光 。他靠着墙 ，手插在兜里 ，握着那把在五金店买的弹簧刀——五块钱，刀刃很短，但够用 。
十一点整 ，巷子口出现一个人影 ，是光头。他提着个黑色塑料袋，朝赵海招招手 。
两人在巷子中间碰头 。
“货。 ”光头把塑料袋递过来 。
赵海接过来 ，打开 ，里面是那部大哥大和充电器 。他拿出来检查，确认是下午那部。
“钱。”光头伸手 。
赵海从另一个兜里掏出一叠钱——其实只有五百 ，剩下的钱藏在别处 。他数出五张一百的 ，递过去。
光头接过钱，刚要数 ，巷子两头突然同时传来哨声 。
“警察查暂住证！ ”
“别跑！ ”
手电筒的光柱乱晃 ，脚步声从两头逼近 。
光头脸色一变，伸手就要抢赵海手里的塑料袋。赵海早有防备 ，一把扣住他手腕 ，膝盖狠狠顶在他胃部 。
光头闷哼一声，弯下腰 。赵海夺回塑料袋和那五百块钱，转身就跑。
身后传来光头摔倒的声音和咒骂 。
巷子错综复杂 ，赵海像鱼一样在里面穿梭 。左拐 ，右拐，穿过一个堆满废品的院子 ，翻过一道矮墙 ，钻进另一条更窄的巷子。
前世他在这片送过半年外卖，哪条路通哪里 ，哪家墙能翻 ，哪条巷子是死胡同，一清二楚 。
手电筒的光和哨声渐渐远了 。
他跑到一个废弃的院子 ，躲在坍塌的土墙后面 ，大口喘气。
心跳得像要炸开，汗水湿透了衬衫。他打开塑料袋 ，大哥大还在 ，钱也还在 。
“妈的……”赵海喘着粗气，笑出声，“重生者差点阴沟翻船 。 ”
休息了十分钟 ，确定外面没动静了 ，他才从另一条路绕出去。回到旅馆时已经凌晨一点 。
第二天一早，赵海退了房 ，拎着编织袋去了省城最大的电器市场 。
市场里人声鼎沸 ，摊位一个挨着一个，卖电视的、卖VCD的 、卖音响的。他转了一圈 ，找到一家专门卖通讯器材的店 。
店里有个四十多岁的老板 ，正给客人介绍寻呼机 。
等客人走了，赵海走过去。
“老板 ，收不收这个？ ”他从编织袋里拿出那部大哥大 。
老板接过去 ，仔细看了看：“摩托罗拉9900，老型号了 。哪来的？”
“亲戚用过的 ，想换数字手机了。”赵海说 ，“放着也是放着，让我拿来卖了 。 ”
“想卖多少？ ”
“四千 。”赵海说。
老板笑了：“四千？新的才六千，你这二手的 ，用了不知多久 ，四千谁要？ ”
“老板，这玩意儿现在不好找。 ”赵海说 ，“有人就想要这个充门面 。数字手机是小巧 ，但没这个有派头 。”
老板没说话，摆弄着大哥大。
这时 ，店里进来个人 。五十来岁 ，穿着西装，夹着皮包 ，手上戴着三个金戒指 。一进门就喊：“老李 ，给我找个大哥大！急用！ ”
老板赶紧迎上去：“王总，您怎么又来了？ ”
“别提了！”王总抹了把汗 ，“晚上有个饭局 ，对方是老派人物，看不上数字手机。我就想弄个大哥大，显得有实力 。你那还有存货没？ ”
“这…… ”老板犹豫了一下 ，看向赵海 。
赵海走过去：“王总想要大哥大？我这有一个。”
王总看了看他 ，又看看老板：“真的？能用的？ ”
“能 。 ”赵海开机，屏幕亮起 。
王总接过去 ，掂了掂：“成色还行。多少钱？”
“四千 。”
“四千？ ”王总皱眉 ，“贵了点吧？ ”
“王总，这玩意儿现在市面上不好找 。”赵海说 ，“您晚上饭局要用 ，现在去买新的来不及。这个拿出去，谁看得出来是二手？派头一样足。 ”
王总犹豫了几秒 ，又看看表：“行吧！四千就四千！现金？ ”
“现金 。”
王总从皮包里数出四千块钱 ，递给赵海 。赵海接过，仔细数了一遍 ，都是百元大钞。
“谢谢王总 。 ”
王总拿着大哥大急匆匆走了 。
老板看着赵海 ，笑了：“你小子，会做生意。 ”
赵海从刚收的四千里抽出两张一百的，塞给老板：“谢了 ，老板 。”
老板接过钱 ，笑得更开心了 。
赵海走出电器市场，阳光刺眼。
他从编织袋里拿出旧报纸包着的钱 ，加上刚才的四千 ，一共七千一百块 。
母亲住院的押金够了 。
他站在街边，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和人潮。
省城 ，他还会再来的 。
但下次来 ，就不是这样仓促狼狈了 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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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是视听号的签约作者“厍子儒”！
希望本篇文章《第9章 省城冒险》能对你有所帮助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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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概览：第二天中午，赵海把店里剩下的十一个号全甩给了赵机灵。“打包价，四千。”赵海把号单拍在桌上。赵机灵拿起号单看了看：“这些都是好号，慢慢卖能卖六七千……”“没时间了。”赵海说，“现...